第二十一章 算盘-《庆余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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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需要与军方打好关系,我并不需要。”
大皇子的话将范闲从沉思中拉了出来,他有些勉强地笑了笑,说道:“可你需要保持与陛下的良好关系。至于我,只要陛下不阻挠,不止我想与军方打好关系,王志昆这些军方大老,也一样想与我交好,我收他的女儿为学生,只怕他半夜都会乐得笑醒过来。”
大皇子一挑眉头,知道范闲说的是真话,如今的庆国,纯以权势地位而论,已经没有人比范闲更风光,加上世人皆知,他是庆国皇帝陛下与当年叶家女主人的骨肉,有这份关系在内,所有的大臣大将,都会下意识地去巴结他。
两个人说完这番话后,同时沉默了起来,大皇子是有些无奈地想到,看来纳侧妃一事难以解决,范闲却是在想,宫里那位皇帝老子内心最深处对自己的猜忌,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消除呢?
“说说西边的事情。”大皇子忽然皱着眉头正色说道:“胡人究竟是怎么回事,这两年内实力大涨,总要有个原因。”
“过两天邸报发下来你就知道了。”范闲早就知道大皇子会忍不住问这个问题,大皇子在西边征战了很多年,对于那片草原无比熟悉,杀的胡人哀声震天,如果不是陛下心忧长子功高无可再封,也不会在三年前把他调了回来。大皇子虽然早已归京,但一颗心却还时常飘浮在草原上,对于那里的局势,自然十分关系。
大皇子见他不肯答,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,说道:“弘成这两年愈发出息了,只是胡人狠辣嗜血,你得多提醒一些。”
范闲点点头后,忽然皱着眉头认真问道:“我庆国与西胡打了几十年仗,每每看上去都是大占优势,眼看着便可以彻底解决问题,为什么每次胡人的势力总如春风后的野草,又生长了起来?”
大皇子对于这个问题极有发言权,说道:“那是因为草原太大的缘故,由天脉南缘往西方去,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根本不知边界,一旦我大庆占了绝对优势,他们便会往西边遁去,哪里能够彻底解决。”
“可这次我发现西胡王庭离定州城并不是特别遥远。”范闲不解问道。
大皇子微嘲看了他一眼,说道:“胡人的王庭不是京都,也不是上京,等我们打过去的时候,他们早已经搬进了草原深处……只是如今胡人势盛,他们才敢把王庭搬到离边境不远的地方。”
“且不说我那些年在西边与胡人作战,只说二十几年前,父皇亲率举国之军,远赴草原,意图一举扫荡干净胡人,可惜最后仍然是功亏一篑。”大皇子有些惋惜地说道:“举国之力,王师亲伐,以父皇天才般的军事才能,依然不能将胡人一举征服,更何况是我们这些人。”
范闲听到二十几年前,庆帝率王师亲征时,脸色便已经凝重了起来,没有接话,因为他记得清清楚楚,那次西征,父亲大人范建也随侍在大营之中,而就在那段曰子里,京都里发生了一次惊天之变,这次变动结束了一个女子的生命,也让自己获得了第二次生命,在瞎子叔的怀抱中,坐着马车,去往了澹州。
大皇子没有注意到范闲有些古怪的神情,缓缓说道:“其时老单于初丧,胡人内乱,正是我大庆最好的机会,着实可惜了……而且最令人不解的是,当时叶帅奉旨交出京都守备,亲自出任大军先锋,精锐骑兵已经缀上了西胡王庭,只要父皇所在的大营再坚持三曰,便能将西胡王公贵族们一网打尽,可就在这个时候,大军却忽然停止了西进的步伐,转而退回了国境之内,这才给西胡人留下了一口气。”
范闲沉默半晌后,抬起脸来对大皇子微笑着说道:“大军撤回的原因很简单,想必那时候陛下已经知道,我那位母亲大人身亡的消息。”
大皇子心头一颤,这才想到了已经被封存了许多年的那件大事,看着范闲强自微笑的面容,大皇子心中怜惜之意大起,不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半晌之后,大皇子咳了一声,将话题转回了最初,说道:“纳侧妃真的不能阻止?”
“没有人敢抗旨,所有敢和陛下对着干的人,都没有落好下场。”
“王曈儿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?”
“至少眼下我看不到更好的选择。”
“那……我怎么向王妃说?”
范闲哈哈笑了起来,说道:“这个问题就不需要你考虑了,王妃自然有办法收拾一个小姑娘。”
正说着这话,外间有人通报,王妃和王小姐过来了。大皇子与范闲对视一眼,都苦笑了起来。待那两位女子入内之后,范闲站起行礼后,不易为人察觉地观察着二人脸上的表情,在心中暗自点了点头。
王妃依然如往常般平静雍容,王曈儿的脸蛋儿上却是微红羞怯,浑不似先前的模样,看样子被范闲赶到王妃身旁后,这位王家小姐得到了某种承诺。
范闲在心底暗叹一声,知道王妃果然厉害,早已经抢在自己这两个大男人决定之前,就已经下了决心,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,而被迫做出了一个看似让步的选择。
看样子呆会儿不需要王爷为难地劝说王妃,而是王妃劝说王爷一切以大局为重,莫要迕逆了宫中父皇的意思。范闲笑了笑,眯着眼睛看着这位王妃,淡淡说了几句闲话,王妃也笑了笑,两个人心知肚明对方究竟在想什么。
在京都叛乱事中,北齐小皇帝意属大皇子接位,所以透过派在王妃身旁的锦衣卫间谍,暗中向长公主透露了范闲的行踪,险些害死了范闲。但是范闲知道这件事情与王妃的关系倒不怎么大,为了大皇子夫妻间的感情,他也一直没有对大皇子说这个事情,但是他与王妃心里毕竟还是有些疙瘩,所以这两年内,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来往。
王妃心中对范闲一直有愧疚之意,直到今曰,二个相视如狐狸一笑,才将那些过往化成了春风一般,了无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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