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二十九 大隐 下-《尘缘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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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啪啪啪!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掌声,然后丝竹响起,李安在一众内侍宫女的簇拥下走入玉鸣殿,坐在了中央高座上。

    “少仙果然定力过人,本王佩服!不知少仙此次重返洛阳所为何事?该不会是为了那晚不辞而别之举吧?哈哈!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见纪若尘全无动静,李安的大笑声渐渐地弱了下去。

    纪若尘双眼徐开,一双深不见底的瞳望向了李安,淡淡一笑。

    李安的笑声忽然哑了!

    他只觉眼前一片昏黑,如身处旷野,一片苍茫中面前隐现一座巍巍孤绝斜峰,似是随时都会当头压下,将他立时压成齑粉!

    李安一时间已不能呼吸!他不得不以手扼喉,极力呼吸,却吸不到一口空气!就在他满面青紫之时,殿中忽又转成一片清明,荒野孤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,李安复又能视物。他这才看见左右有数名修道者奔来,想是已发觉了他状况有异,只是他们发现得实在是晚了些。殿后的修道者中的确有道行不错之人,早已察觉李安着了道,可这些人又偏不是李安能够指挥得动的。

    李安深深地吸了几大口气,挥了挥手,令那几名修道者都退了下去。此时他心下极是懊恼不该放景舆回止空山搬援军,若是她在此处,自己断不会弄得如此狼狈。

    纪若尘望着李安,徐徐道:“王爷,我此来所为何事,要在这里说吗?”

    李安双手一扬,凛然道:“本王光明磊落,事无不可对人言,就在这里讲好了!”

    纪若尘淡然道:“也罢,我此来当然是为徐泽楷之事。”

    “大胆!”李安重重一拍椅臂,喝道:“徐泽楷里外勾结、图谋不轨,意图劫夺朝廷至宝,证据确凿,罪无可赦。他现已被押往长安,不日就要正法!你竟敢孤身来讨要朝廷钦犯,莫不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?本王念你年少无知,洛阳大劫时又出过力,此事暂不追究!退下吧!”

    纪若尘双目缓缓垂下,淡淡地道:“即是如此,那若尘就告辞了。只是我有一事尚要请教王爷。王爷以为,这殿里殿外二十二名修道之人,究竟有几人敢与我道德宗为敌?”

    玉鸣殿中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死一般的寂静之后,两旁殿下逐渐响起粗重的呼吸声,一阵大过一阵,如潮汐汹涌的海。那些刀斧手肉体凡躯,已渐渐承受不住殿中散出的阵阵无形重压。

    李安动都不能动一下,周身冷汗一层层涌出,面色早灰白若死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纪若尘起立,整衣,转身,举步,离殿。

    “我敢与道德宗为敌!”

    伴随着一声呼喝,李安身后厚帘突然破成片片碎布,一名中年道士提剑而起,飞过十余丈距离,剑虹前出一丈,向纪若尘后心刺来!那中年道士身后另跟着一个青年道士,同样手提钢剑。然而这青年道士道行就要差得多了,无法驭剑升空,只能贴地疾冲而来。

    纪若尘就似没有看见背后攻来的两人一样,依然信步向前行去。那中年道士刚冲进纪若尘三丈之地,左右两壁忽然同时传来一声暴喝。左首喝声阳刚暴烈,如熊熊烈火,右首则隐隐有阴柔回转之音。两记喝声合而为一,在空中绕合成一个无形的圆环,刚好将那中年道人套在其中,令他不得寸进。

    那道人面色大变,刚要运力挣扎,那束在腰中的无形圆环即骤然收紧,一阴一阳两道真元汹涌而入,顷刻间攻破了他护体道法。中年道人一声惨叫,喀嚓骨裂声不住响起,他腰椎已被勒得粉碎!

    青年道士收不住去势,眨眼间越过了中年道人,冲到了纪若尘身前。情势如此,他不得不硬着头皮,一剑向纪若尘背心刺下!

    纪若尘微一侧身,就已让过了这一剑,然后轻飘飘地一个旋身,扑入那青年道士的怀中,一肩撞在他的胸膛上。又是喀喀数声,那道士胸前肋骨寸断,长剑脱手,仰天栽倒在地。纪若尘前面的动作都渺无生气,诡异无伦,惟这一记肩撞正大光明,凌厉果狠,与之前大不相同。

    这一撞,纪若尘其实是学自吟风。

    左右两壁廊下又传来一片喧哗,重甲刀斧手们哗啦啦倒下一片,龙象白虎二天君踢开拦路的刀斧手,大步走进殿中,分别在纪若尘左右一站。刚才那由啸音构成的阴阳环就是他们的杰作。二天君本是李安府中顶尖的人物,这么一立,不怒而自威。殿内殿外的修道者无不识得二天君的厉害,见他们忽然倒戈,都浑然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那中年道士伤势极重,但若加救治,仍可挽回一条性命。相较之下,青年道士伤的就要轻得多了。

    纪若尘在两人身前立定,微笑着道:“看两位道法,想是出身自真武观的?”

    中年道士挣扎着叫道:“小贼知道就好!你如此……张狂,国师必……必不会……”

    他话音未落,眼前已是青光一闪!

    “…….必不会放过我的。”纪若尘一边替他将下半句话补全,一边凝望着手中的长剑。长剑剑锋寒光森森,通体隐放宝华,全无一丝血痕,显然经过数段道法加持,端的是一口好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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