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我先来保护你吧。-《修真界第一幼崽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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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[九州历三零二二年,被生父高价卖出,遭破体取骨,丢弃于乱葬岗中。]

    在渐渐变暗的夜色里,秦萝鼻尖猛地一酸。

    她的情绪来得飞快,心中像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,偏生这种事情没办法告诉其他人,只能憋在自己心里头。

    “你别动。”

    秦萝嗓音低落,匆匆低下头去,在储物袋里翻找伤药。瓶瓶罐罐叮叮当当,因为心中烦躁不堪,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迟迟抬头。

    映入眼前的,却并非陆望满是伤痕的脸。

    秦萝微微一愣。

    四面是笼罩下来的朦胧夜色,淡淡的,并不明显,夹杂着一些月光和夕阳的影子。

    在她眼前,正端端正正立着一只用纸折成的千纸鹤,洁白纤瘦,灵活而漂亮,当女孩抬头的瞬间,笨拙动了动翅膀。

    秦萝怔然仰头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是不是不、不开心?”

    陆望避开她的视线,耳根因为紧张,蔓延出浅浅的红:“送、送给你。”

    他的手上满是伤痕和冻疮,难看到了极点。男孩不动声色挪了挪指尖,将它藏在纸鹤的尾巴后边,声音越来越小:“它想……想让你高兴一点。”

    陆望一定不知道,她是在悄悄担心他。

    他只是见她不开心,就下意识想要安慰。

    秦萝忽然觉得特别难过。

    她轻轻吸了口气,把药膏抹在拇指上,低声开口时,带出浓浓的小鼻音:“陆望,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?”

    她一边说,一边用拇指抚过男孩伤痕遍布的手背。这个动作十分生涩,陆望有些害羞,手背轻轻颤了颤。

    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他像之前那样回答,“……我不厉害的。”

    陆望是真的不知道。

    方才他爹说得不错,与秦萝他们相比,他永远只是地底的一摊烂泥。

    这次的龙城之行,于他们而言只是场普普通通的历练,待得明日,整个苍梧仙宗的弟子都会离开。

    他们隔着那么那么遥远的距离,等这次分开,定然再无相见的可能。

    他们是天之骄子,那他又是什么呢。

    一个身体孱弱的病秧子,一个连讲话都不顺畅的结巴,一个被亲生父亲厌恶的可怜虫,连好好活下去都是种奢望。

    他不是不想,而是不敢。

    九州何其之大,在修真界里,无论是饱读圣贤书的千金小姐,亦或调皮捣蛋的山野稚童,没有哪个孩子未曾设想过仗剑天涯的未来,心甘情愿去过一辈子默默无闻的生活。

    比如总是把“傲天邪神”挂在嘴边的江星燃,又比如能够与朋友们一起,在星空下笑着说出“行侠仗义”的楚明筝。

    通常来说,孩子们的心愿最是直白天真,从不用担心会被嘲笑,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无所不能,未来拥有一切可能。

    但陆望不同。

    当江星燃在众星捧月里长大、被爹娘唠叨着赶紧修炼时,他不得不承受日复一日的羞辱与虐待,被父亲毫不留情撕碎书本;

    当楚明筝与好友们谈天说地、一同憧憬遥远的未来时,他因满身伤痕不敢见人,身边没有真正亲近的朋友,始终是自己孤零零一个。

    比起绝大多数人的“担心无法实现愿望”,他连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敢有。

    因为出身,因为孱弱的身体,因为身边无穷无尽的打压与折辱。

    相较于同龄人,男孩过早接触到了世界的恶,或是说,从记事起,陆望便一直生活在“恶”之中。

    ——可他还是很温柔。

    一片雪花悠悠落下,小小的女孩坐在房檐下,透过一缕轻盈月辉,低头看向手里的千纸鹤。

    就算被父亲一顿劈头盖脸地痛骂,满身全是青红交加的伤,见到她难过的时候,陆望首先想到的,是生涩而笨拙地安慰她。

    他有这么这么好,却不得不等待命中注定的结局。

    手中洁白的纸鹤动了动翅膀。

    拥有翅膀的鸟,理应张开双翼飞翔在空中,如果被生生打断骨头,死在不被别人知晓的角落,未免太叫人难过。

    秦萝抬起漆黑的眼睛,映入视线的是四个大字:天生剑骨。

    “伏伏,”半晌,她在识海里轻轻一戳,“什么叫天生剑骨?”

    “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词?”

    伏魔录懒洋洋翻了个身:“就是说剑体天成,我即剑,剑就是我。剑修若是有了这种体格,便可一日千里,凌绝九州——不过吧,百年难得一遇,是个无数人挤破了头想得到的稀罕玩意儿,能遇见都得烧高香。”

    秦萝笑笑:“喔。”

    那真是一份很了不起的幸运。

    小孩子的逻辑很简单。

    秦萝想,陆望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,不应该得到那样的结局,叫人看了难过。

    ——她想帮他。

    她一定、一定要帮他。

    她想看见陆望有朝一日拿起长剑,像一只真正的鸟,也像伏伏所说的那样,“一日千里,凌绝九州”。

    虽然秦萝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两个成语的意思,但陆望一定能让她明白。

    “不是哦。”

    听见突然响起的声线,男孩怔怔抬眸。

    月光映着莹润的雪色,四周全是氤氲的白雾,天地间唯一一抹异色,是女孩蓬松的绯红色斗篷。

    秦萝的脸颊也被冻成浅红,衬得一双眼睛又黑又亮,定定望着他时,嘴角像弯起来的小月牙。

    “陆望和很多很多人都不一样——等长大以后,你一定能成为保护所有人的大英雄。”

    之前那些难过压抑的情绪全都不见踪迹,她仿佛下了某种决心,目光稚嫩却坚定,融化在冬夜的大雪里:“在那之前,我先来保护你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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