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拔骨舔妖伤-《我在督妖司斩妖十七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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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春酥小雨在后半夜逐渐变大,雨幕如胧纱,应天府的一座塔顶,这里不远处就是留人巷。

    大雨磅礴,原本斩杀画皮的巷子里,顾野已经不见了踪迹,只剩下满地的腐烂肉块,和被雨水冲淡的黑色血迹。

    现场发出一股恶臭。

    唯有墙角有坛被磕碎一角的老酒,证明不久前有个少年在这里待过。

    豆大的雨滴里,一只小飞虫晃晃悠悠的飞着。

    它飞到了塔顶,被一只白皙,戴着银镯的小手接过。

    塔顶上有个穿戴着独特苗疆头饰的姑娘,惬意的坐在塔边,在滴雨里摇摆光着的小脚。

    白皙的脚背微微摇晃,脚尖轻点,踢飞了几滴落水雨花。

    脚腕上的银铃在风雨里响,乐声清脆。

    踢着雨花玩的姑娘,全身都是苗疆银饰,穿着寨子里独有的衣服,看起来和这座应天府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有些女人味的脸蛋,纯的却散不去一丝稚气。

    姑娘右边眼睛是幽幽的翠色,等到手上的小飞虫回来后,眼眶里才缓慢伸出一根根蚊子腿大小的爪子。

    另一只小虫慢慢从姑娘的眼睛里爬出,眼眸里的翠色也在消散。

    “归了,刚才那个幺儿耍滴刀好俊得嘞。

    唐大蟒子,你在搞啷儿哈。”

    明明是个漂亮的姑娘,一张口却是一口纯粹的土家苗话。

    原本密不透风的头顶,现在突然滴落了雨水下来。

    苗家姑娘的身旁,一个身材高挺,全身黑衣的男人默默撑着伞。

    他就是姑娘口中骂的唐大蟒子,出自巴蜀唐门一脉。

    此人手上的伞也不是寻常遮雨防嗮的油纸白蜡,而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刀伞。

    一片片极薄的刀刃,回旋着在伞顶汇聚。

    刚才是他一直张开手里的刀伞替姑娘挡雨,此刻收了伞,这个蒙着脸的男人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苗女,来应天府也有半年了,怎么还学不透汉话。

    就刚才你耍的那几只小虫子,那个人的动作都看清了吧。

    我瞧着那瓜娃子就是个愣头憨憨,手上那把刀倒不错,不过人太憨了。

    我们追了小半月的画皮,今晚被他捡了个大漏。杀了妖还不知道清理现场,妖物的尸毒要是随着流水扩散,又得害一波人。”

    “哦呵,人家有在认真学的啦。

    唐大蟒子你提那茬子事,我就鬼火撮。

    瞧底下那小锅锅拿翻滴俊滴很,人家又不是专门对付那些脏兮兮的玩意,不懂规矩可以理解滴嘛。

    估摸着,咱们督妖司是不是要来新人啦哈。”

    没有起身,苗女悄无声息的挪了挪位置,坐到唐门刀伞下避开了雨水。

    听着她的话,唐门的男子冷哼一声。

    “瓜兮兮滴,就他那憨憨?

    胆子是肥,手段一般。

    我瞅着他用的是北刀流刀法,北刀流这一脉出来的刀客,只要没有把自己作死,手上的刀术就是最难缠的一块牛皮糖。

    他一介凡夫俗子,能捡漏头画皮妖算罕见。

    可想进督妖司的大门,也得看他有木有那个命喽。

    不说画皮的妖毒顺着血液入体,多少时辰能够毒入心脉,就他那伤口的出血量,都不一定熬得过今晚子时。”

    脚腕上的小铃铛微微晃荡,苗女默默站起身。

    她小巧的身子在塔顶拉伸了一下,然后对着唐大蟒子的小腿肚,轻踢了一脚。

    “你脑壳当了啊,说点好听滴嘛。

    明明人家很稀罕那小锅锅来着。

    我预感,他一定死不了,咱们督妖司再见啦。

    好喽好喽,别傻杵着了,麻利点干活,这么多烂肉等着你去清理嘞。”

    吆喝着唐大蟒子快些干活,留人巷的后巷小道里,烂乎乎的都是血肉脓块,血腥气熏天的地方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去干活。

    这些脏活累活,自然而然的被唐大蟒子一肩挑之。

    雨幕下,唐家男子收拢了刀伞。

    他早就习以为常,见怪不怪了。

    用伞尖在青瓦上轻轻一点,借力腾空,整个人如同黑夜里的一抹影子,完美融入了夜色里。

    等到唐家男子率先遁入雨幕,苗疆少女却没有一并离开。

    轻轻地用手指,弹了弹藏在手背上的小飞虫。

    她嘟哝着嘴,目光向着顾野离开的方向瞟了瞟。

    “乖乖,你刚才真滴木有看错,还是咋地哈。

    怎么有一阵子,啥也瞅不见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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