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一十五章 荣国夫人-《长安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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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殊不知方才那一语数字却是酥酥麻麻地钻进赵翌的耳朵,爬进了他的心里。

    看到笑着将身撤回去的李绥,此刻摆出一副戏谑的模样,赵翌却是被回击得毫无防备。

    饶他如何也想不到,明明是一个方出阁的女子,懂得却比他多,举止更是比他尚还要大胆几分。

    当念奴和玉奴带着婢女掀帘而入走进来时,看到的便是身着寝衣的赵翌脸色泛红如宿醉未醒般立在榻前,自家郡主依旧裹在被子里哈哈大笑,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。

    难得看到自家郡主如此高兴,念奴和玉奴也相视一笑,莫非这就是旁人口中的夫妻情趣?

    当念奴上前整理被褥时,发现榻上覆盖了两床被子,还未问出口,便听李绥随口般道:“昨日夜里冷了些,便添了一床被褥。”

    念奴闻言这才了悟,当即麻利地收拾起来。

    这厢,立政殿内杨皇后早已起了身,因知道今日李绥夫妇今日要入宫来拜见,因而一早便吩咐青栀去唤人备上膳食,正当她等待时,便看到有宫娥入内道:“殿下,太医令来为您请平安脉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宫娥的话,原本尚在焦切等待的杨皇后眸中微顿,随即道:“让他进来罢。”

    眼看着人已入内,杨皇后侧首看向身旁侍立的迦莫道:“数着时辰,阿蛮他们也快到了,你去宫门口接接他们。”

    听到杨皇后的话,迦莫自然知晓杨皇后心下的期盼,因而笑着道:“是,奴婢这就去。”

    寂静之中,任由宫娥替自己挽了袖口,看到恭敬垂头的孙仲,李绥思索间便道:“你也下去罢。”

    听到杨皇后的吩咐,身旁的小宫娥没有多言,便顺从地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看到孙仲凝神静静诊脉的模样,杨皇后平静地道:“如何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殿下,今日可有不适?”

    听到孙仲的问话,杨皇后不由蹙眉想了想才道:“这些时日以来,夜里入睡不易,深夜常常被梦惊醒,每日天未亮便会醒来,因而总觉得疲惫乏力,无心顾暇了些——”

    “那,敢问殿下进食可还好?”

    察觉到杨皇后无声地摇了摇头,孙仲微蹙了蹙眉,随即道:“殿下这是肝气郁结,气血郁滞导致痰热犯上,使得五脏失调,阻滞经络的郁症——”

    说罢,孙仲诚挚地拱手道:“臣为殿下开上柴胡疏肝散,对殿下症状会辅以缓解之效,但心病乃需心药医,药终究不能治疗根本,究其底,还是要请殿下宽心才是——”

    话虽说得出,但深知杨皇后处境的孙仲还是无声垂下了头,这世间只怕任何人受到杨皇后所遭受的苦楚,都做不到比她更好的了。

    未经他人之苦,又如何能轻易地劝慰他人放下。

    “你说得是。”

    听到杨皇后的话,孙仲随即颔首便欲退下,谁知耳畔又响起了杨皇后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这些事,便莫要与旁人说了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?”

    看到孙仲欲言又止的模样,杨皇后平淡地笑了笑道:“如你所言,这是心病,非药石可医,旁人非但帮不得我,反而又多一个人忧心罢了。”

    说到此,杨皇后默然垂下眸,语中多有平静道:“我不想看到大家再将我视做病重的人一般,战战兢兢地侍奉我——”

    好似一个柔弱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。

    “殿下——”

    听到杨皇后的话,孙仲由衷地生出不忍来,抬头间,却是从杨皇后强撑的笑意中,看到了最后一丝祈盼。

    他虽是医者,却也深知郁症的患者原就心思敏感,能够深切地感受到周围人对自己的忧伤和怜悯。

    然而郁症之人面对无法为自己控制的心绪和困境,便如与恶神作困兽之斗,在这一场斗争中,只能孤独一人,无人可为其借力,更无法体会他们万里其一的痛苦。

    正因为此,旁人的过分关心和悲伤的情绪,非但无法帮助他们走出困境,反而会让他们体会到更加沉重的压力和负担,加重病情罢了。

    念及此,孙仲终究叹息地垂下眼睑,语中艰涩地道:“臣遵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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