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一章 彭城拉拢-《长安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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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对于李绥的冷硬与不快,彭城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,此刻她摇了摇手中的酒,含笑间轻轻落于案上,一双眼眸沉醉落于李绥身上,颇有几分感慨道:“不是亲姐妹,却是胜似亲姐妹。”

    “若与妹妹相比,那些自诩皇后的族人,亲人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她的在天之灵了?”

    听到这含沙射影的话语,李绥神色不变,只淡然看向彭城,伸手取出那张写了字的纸条道:“长公主该知道,我今日是为何而来。”

    看到那熟悉的字体,彭城轻然一笑,寂静中与李绥对视间,眼尾的笑意渐淡,深意愈多。

    “妹妹向来聪慧,想必在看到它时,便已有了自己的答案罢。”

    察觉到李绥眉眼间不易察觉的深重,彭城恍若未见地挑开眼眸,幽深地看向窗外,犹如俯瞰众生的神佛一般。

    “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,岐王没了继位的可能,贵妃母子崩逝,而今皇后与太子也相继离去,四郎已然二十七了,却是连一个继承大位的皇嗣都没有,妹妹难道看不出,这釜底抽薪的背后,究竟是谁在坐收这渔翁之利?”

    听到彭城的质问,李绥状似平静地一笑,凝眸看向彭城道:“我到这里来,长公主不会就以这般潦草揣测之语来搪塞我罢?”

    “搪塞?”

    彭城闻言一笑,伸手从身旁席下取出一个信封大小的木盒放置在案上,轻然一推,木盒内便露出了一沓纸来。

    随着木盒碰触矮案,彭城已将木盒推至李绥面前。

    在彭城的示意下,李绥蹙眉拾起纸页看下去。

    看到李绥每看一页,神情便愈沉重一些,彭城这才缓缓出声道:“文慧太子之死,并非先天不足那般简单,归根结底,是皇后被下了这吉姆奈玛的药物所致。”

    说罢,彭城坦然道:“的确,如今我们并未有证据指向杨崇渊,可这里面却是清清楚楚地写着,皇后难产前后,杨崇渊便已与梁王身边的辅臣秘密联系——”

    这一刻,彭城对上李绥幽深的目光平静道:“杨崇渊是杨氏的掌舵人,却是与梁王,四郎这个不过六岁,性格懦弱,不堪大用的侄儿过从甚密,你说,他是在密谋什么?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彭城笑了笑,不由摇了摇头,下一刻却是倏然眸光一冷,语中满是讽刺道:“一个是没用的陈氏旁系子嗣,一个是自己亲生女儿所生的太子,究竟谁更易掌控,从谁的手里夺位才不会背上千古骂名,理所应当,谁更不容易成为拦路石,妹妹,还不清楚吗?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面前的李绥目光一沉,静默良久却是将手轻易一松,任凭那些证据纷纷落在案上,随即平静起身抚裙道:“不得不言,长公主这一番离间之计,连我都险些要动摇了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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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说到此,李绥淡漠地一笑,颇有几分不以为然地道:“可我,还没有那般不分是非曲直,疏不间亲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。”

    说罢,李绥也不行礼,只一颔首便毫不留情地要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“妹妹究竟是觉得证据不足,还是不敢承认,不愿承认?”

    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声音,李绥默然顿下脚步。

    “皇后离世第二日,杨崇渊便一步也等不得的将太医令孙仲关押至自己的掌控之地,轻易安了罪名悄然处死。”

    彭城静静看着面前人的背影道:“孙仲是他杨家心腹,当真就因为医治不力便能丢了命?还是说杨崇渊根本就是急于掩藏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罢了。”

    眼看李绥闻言不为所动,俨然提步继续前行,彭城却是深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,此番即便不能以杨皇后之死将李绥彻底拉拢过来,至少也要在杨李两家之间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。

    否则,他们面对的处境终究不稳固。

    “狡兔死,走狗烹,飞鸟尽,良弓藏。你于太尉府生活多年,杨崇渊是如何一个人,你只怕再清楚不过了。眼前强敌环饲,你们李家尚需拉拢。可若他日他杨氏当真权倾天下之时,就真的会将你李家捧到至高为止?予你们无限尊崇?这些你们当真就从未担忧过?”

    听到这一番话,已是走至垂纱后的李绥终于再次驻步,回首间,侧颜满是深沉与冰冷。

    “依长公主所言,杨氏对我不利,难道他日陈氏就会对我李氏亲如一家?”

    话语冷漠且充满怀疑,但彭城还是从中听出了松动来,当即起身肃然道:“阿蛮,从前姑母是看着我与四郎长大的,我说过,我们自始至终都是一家人。相比于杨家,你与我们才是拥有着同样的血脉不是吗?”

    说到此,彭城缓缓从案后走出,就在离李绥将近两步时,李绥却是听到了细微的衣裙窸窣。

    而下一刻,令她意外的,是眼前这位向来高傲的天家公主,竟然毫无征兆地跪了下去。

    察觉到李绥的讶异与僵滞,彭城没有丝毫屈辱,背脊依旧挺直,即便是跪在那儿,也能让人看到她不服输的清傲与严肃。

    “阿蛮,杨崇渊敏感多疑,不择手段,绝非李氏可长久同盟之人。如今皇室衰微,皆为杨氏所逼,若非他杨氏,姑母便不会出世,国公府便不会散,你更不会自小被迫养于太尉府,成为他杨崇渊手中拿捏的棋子,险些被陷害委身于杨晋。”

    “杨氏跋扈多年,将李氏,将我陈氏压制多年,我们又为何不能携手反击,打碎悬在头上的这把刀?”

    说到此,彭城静静凝视着李绥,语中是从未有过的诚挚,眸中的殷切几乎透出瞳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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