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是的,她其实并没有自己从前所认为的那么坚不可摧。 话音一落,文婶子却是满面通红。 可即便如此,她的眼睛里却似乎永远能都看到黑白世界里没有的色彩。 【人欲,凡人之苦闷、迷茫、执着,三斤二两,可抵卖。】 说到这里,她一咬牙,一跺脚道:“小娘子,实话不瞒你,前不久,其实我、其实我悄悄进了汇江城,试着卖过画。那些看画的,无有人不笑话我的……哎呀,总之你不要买,这画不值当什么! 你若是,若是当真喜欢,我送你几幅……不、一幅,一幅就好!” 正所谓见贤思齐焉,便如此刻。 这话说的,宋辞晚顿时反问道:“旁人看不上眼的东西,我却夸了又夸,婶子这意思,莫非是我的眼光远不及旁人?” 不论是她为修炼雷火噬身诀而受到的种种肉身损害,还是……她这一路走来,听过、见过、经历过的那些东西在她心上留下的痕迹—— 但她想,有了这样珍贵的遇见,至少她要能保证,自己永远不会麻木!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,因见宋辞晚听得认真,她便说得格外起劲。 从此以后,我想怎么画就怎么画,我家这妮子也不必被她嫂子嫌弃……” …… 化作神使时,见到种种人间疾苦,她亦遵从原则,只管眼前伸手能及之事,只救有心自救之人,然而世事多艰,生而为人,她又岂能毫无触动? 如此刻的宋辞晚这般,神情认真,句句倾听,目光中有温度,眼睛里有善意的,有的时候反而更容易直击到倾诉者的心灵。 开释是需要大毅力,大智慧的。人心动念,一个瞬间尚且可以有千百种变化,更不必提,在生活的种种纠缠下,人的念头会有多少种变动了。 然后她又道:“可是这不成的,如今这世道,咱们这里可算是难得的太平地界。靠水吃水的,饿不死,已经胜过许多可怜人咯! 再说了,我就这点力气,我家妮子更是小人一个,出去了能有什么好?那外头,又是妖又是魔,又是什么鬼鬼怪怪的,我能护得了她什么?我连我自己的护不住! 嗐,大半辈子了,也就这样。都算不得什么,总归我如今还能偷偷在这船上画呢。” 文婶子立刻手忙脚乱:“啊呀,小娘子啊,婶子不是这个意思!嗐,你你你,你怎么能这么想?我不是这个意思,不是呀……” 她呵呵笑说:“实在话,也不是没有难过的时候。有的时候我还想着干脆将那一大家子扔下,带着我这小女儿跑到再没有人管束我们的地方去。 初初洗妖时,见到种种人间惨剧,她虽自我告诫要明哲保身,然而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伤悲? 但实际上,这些伤确确实实存在。 这一问,文婶子顿时一怔道:“卖画换钱?” 她的抗争也是无形的,看起来悄无声息,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对抗,也没有什么荡气回肠的精彩故事,但这种无形,又是如此的平凡而有力,如此的绚烂多姿! 宋辞晚曾经深深认可一段话: 说到这里,文婶子更是乐呵呵地笑了起来,笑得像是一个偷到了蜜糖的老小孩,一个看似憨厚笨拙,其实又灵巧之极的老小孩。 现存的魔灵戾气抵卖完成之前,总之她是不可能突破的。 从此以后,她或许会一如既往坚持自己的原则。以明哲保身为前提,只做力所能及的善良。 这样的人宋辞晚见得太多了,不论是高高在上如二公子,还是乡野民间,譬如古家村的那个骷髅修士。 宋辞晚微微笑道:“事实便是如此,旁人眼光远不及我。婶子,你这画愿意卖吗?若是愿意,我出钱买了如何?”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,那就摸黑生存; 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,那就保持沉默; 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,那就蜷伏于墙角; 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; 而后换了一只手,又将右手把住船橹,左手在自己头巾上抹了又抹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