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有些人生来金娇玉贵,拥有种种上好的条件,能用上等的宣纸,最好的笔墨,在家有奴仆,出行有车马,可谓是烦扰全无,只需一心进学。 可是这样的人就一定能画得出惊世的画作,写得出锦绣的文章吗?” 文婶子想说:当然可以!有这么好的条件,那不是地主老爷家的公子小姐,就是神仙门派的弟子,怎么能不可以呢? 但是她的话到了嘴边,却不知怎么竟反驳不出来了。 只因到这一刻,她心中情绪激荡,已经有一种情感在酝酿萌发。 这使得她虽有万千言语,可又偏偏一句都说不出来。 她只能微微张着口,双手撑在船橹上,呆呆地看着宋辞晚。 宋辞晚道:“婶子你其实也知道,再好的条件也不一定能结出锦绣的果实。毕竟这世上从来不缺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,而庸庸碌碌读一辈子书,最后却什么名堂也读不出的读书人,更是多不胜数。 否则,这世上又哪来的落魄书生?呵,落魄的、庸碌的、一事无成的读书人可太多了……那么多人学书画画,能够脱颖而出的却终究只是少数,婶子你说是不是?” 文婶子连连点头,虽然说不出话,可是神情之激动,已经不需言语表达。 宋辞晚道:“婶子,世之奇诡瑰丽,常在险远,在人所不能及,不能想,不能见。而这些,其实你都有。 你只是因为自己做到了,便只觉得稀松平常。你是真不知道,自己有多难得啊! 但你只想想,你身旁的那些人。且不论男女老少,只说与你同村的乡邻们,又有谁能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热爱一件事情,不论何等艰难险阻、世俗压迫、生活磋磨,都始终保持热情,苦心钻研,从不动摇? 你质疑自己,质疑你的画,又可曾问过你手中的笔,你执笔的手,你笔下的人?” 文婶子只呆在原地,船也不摇了,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激荡潮流中。 她就好像是一个身处在波涛最深处的人,明明已经乘着一股浪,来到了浪尖的顶端,只需要一个俯身,她似乎就能冲过那高高的浪潮,去向更为广阔的远方。 可是在那浪涛的最前方,又分明是存在着一层无形的隔膜。 这层隔膜轻薄无比,可是站在隔膜这一边的文婶子,却是不论如何焦急,亦始终难以将其穿透。 宋辞晚以“道”字诀加持她身,又取出十八个小银锭子塞到了她手里。 文婶子呆呆接过,眼睛睁得老大,嘴唇哆哆嗦嗦,只是仍然说不出话。 宋辞晚微微一笑道:“这是一百八十两银子,照三十两一幅,买你六幅画,婶子,这没问题吧?” 文婶子哆哆嗦嗦道:“没、没……” 她的情绪激动到了一个顶峰,在某个临界点汹涌澎湃着,以至于半点也不外泄,一时间天地秤都难以采集。 倒是旁边的小妮目睹了这一切,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人欲滚滚而来:【人欲,凡人之激动、欣喜、害怕,三斤九两,可抵卖。】 【人欲,凡人之喜悦、激动、担忧,二斤六两,可抵卖。】 【人欲,凡人之喜悦、激动、忧愁,一斤九两,可抵卖。】 …… 小妮小小年纪,这时候除了喜悦,竟还有害怕担忧,也是有意思。 宋辞晚走到她面前,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,道:“小妮,姐姐买了你娘六幅画,你便将这船舱中的画都取来给姐姐好吗?” 六幅,正好是船舱中挂着的,所有用碎布拼接成的画。 小妮一下子跳起来,激动道:“姐姐,我这就去取,你等等我!我马上就好!” 她一弯身回到船舱中,立刻就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般忙碌起来。 很快,她就将挂在船舱里的六幅美人图都收拾了出来,递给了宋辞晚。 一边递,她还脆生生说了句:“姐姐,你的画!” 宋辞晚含笑接过,欣赏了片刻后,便将其收入了自己的储物囊中。 这个全过程,文婶子都情绪汹涌,说不出话。 宋辞晚收好了六幅单张的美人图,又从天地秤中取出从前囤的几匹麻布,以及一捆干柴—— 这些东西都是宋辞晚在宿阳城中时,通过各种人间的零碎抵卖得来的。 最开始,她刚得到天地秤没多久那段时间,身边也没有太多的、有价值的可以抵卖的东西,为了不浪费天地秤每日刷新的抵卖次数,她便抵卖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凡俗物品。 第(2/3)页